立夏。

何谓之在“夏”？

“夏，大也。”《尔雅》如是说。《释名》也说：“夏，假也。宽假万物，使生长也。”

春生夏长。在“夏”这个季节里，万物生长、繁茂，春天的嫩绿至此也变为深绿，月季、蔷薇还在盛开，果树也会挂起或红或黄的果实。

清·张若霭笔下的立夏

在立夏之前，照例，古人忙着送春。

春暮花落，是“东君”即将归去的标志。“更能销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

然而，春归何处？

“有意送春归，无计留春住。明年又着来，何似休归去。桃花也解愁，点点飘红玉。目断楚天遥，不见春归路。 春若有情春更苦，暗里韶光度。夕阳山外山，春水渡傍渡，不知那答儿是春住处？”（薛昂夫）

“问东君何处天涯。落日啼鹃，流水桃花。淡淡遥山，萋萋芳草，隐隐残霞。随柳絮吹归那答，趁游丝惹在谁家。倦理琵琶，人倚秋千，月照窗纱。”（贯云石）

这是两位元人的“天问”，也是今人对春归去的怅然。

花篮图（夏） 南宋·李嵩 故宫博物院

送春归。迎夏来。

立夏这一天，古人仿佛感知前后两天的气温真的有所差别。“四时天气促相催，一夜薰风带暑来。”这是古人对时光流转的敏感。他们目之所及，是繁花落尽，是池塘蛙鸣，是檐底蛛丝，是樱笋成盘。当然，还有风中飘散的杨絮。宋人项安世在立夏这一天写：

满城杨柳绿依依，背著春风自在飞。

却是杨花有才思，一时收拾伴春归。

陆游在立夏这一天，也“看”到季节的改换：

赤帜插城扉，东君整驾归。

泥新巢燕闹，花尽蜜蜂稀。

槐柳阴初密，帘栊暑尚微。

日斜汤沐罢，熟练试单衣。

代表夏天的旗帜已经插上城头，春神也要摆驾归去。这里的“赤帜”，为红色的旗帜，红色代表火，属于南方，对应的是夏季。

树荫初成，春花落尽，暑气尚微。此时很适合试一试夏天的单衣。这是在为过夏做准备了。

与陆游同样心情的还有郭祥正，他说：昨日春归尽，轻衣畏暑侵。落花空眷影，新叶自成阴。夏天的衣服也早早就上身了。

夏甸含薰册图（平湖放艇） 清·胡桂 台北故宫博物院

再舍不得，立夏已至，春天终究是过去了。“流莺无限语，相约在明年”。明年的春天会更好。

校对 陶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