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这是唐代诗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对沐浴的生动描写，而对于在澡堂里摸爬滚打了近40年的金师傅来说，泡澡恐怕没有那么浪漫，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客人来了先蒸，再泡，身上热了我们搓起来就方便了，容易下脏。”金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笑意盈盈地将记者迎进了浴池旁的搓澡区。

跟师傅学了一个月就“上岗”

这是一家位于南京城西的老式传统澡堂，因为坐落在南湖地区的所街，因而取名为“所街澡堂”，一年多前开业的时候金师傅就来上班了，“我是这里年龄最大的搓澡工，今年62岁了，属虎的，所以大家都叫我老金。”老金是六合人，在南京大大小小的浴室里，来自六合的搓澡工、修脚工等专业技师并不少见，而他从20多岁起就从事起了洗浴行业，一干就是近40年。

“当时是通过我们当地的服务公司介绍来的，每年到了冬季，没什么农活忙了，乡下浴室又很少，于是就组织大家来城里的浴室打工，赚钱贴补家用。”那时候的老金对洗浴行业并不了解，跟着师傅学了一个月就“上岗”了，老金说，所谓的“学习”主要就是看师傅的手法，也没什么口诀、诀窍之类的，“搓澡工”讲简单点就是帮人擦背，先擦正面，从颈部到胸部，到手再到腿，然后“翻面”，从颈部到腿部再来一回。师傅教的时候，看一遍不明白的，就再多看一遍，然后就是上手实操。

旧澡堂搓澡比拼的竟不是手艺？

20多岁的小金初来南京时，去的大都是国营单位的澡堂，如南京晨光厂、南京二机床厂，这些单位澡堂被人承包后，通过服务公司找来打工人员，有跑堂的，有搓澡擦背的，有做下活的，有修脚的，他们往往一个带一个，把亲戚朋友都从老家带了出来，老金就这样在南京扎下了根。回忆起当时的澡堂，老金说最大的印象是浴室里的环境实在太差了，干搓澡工拼的不是手艺而是身体。

“那时候的澡堂叫‘混堂’，里面乌烟瘴气的，很闷人，你要是身体不好，一天都呆不下来。”老金口中的“混堂”并不难理解，过去老澡堂用来烧水的燃料主要是煤，煤燃烧后产生的味道不容易消散，往往积聚在浴室内，再加上澡客们抽烟的烟味、毛巾浴巾晾晒的潮味混合在一起，会融合成一股奇怪的难闻味道。若你是澡客，在浴室里待的时间不长，尚可以忍受，可是像老金这样的搓澡工吃、住、工作都在里面，如果没有一个好身体，恐怕很难扛得下来。

老澡客隔一天搓一次澡

老金说，如今的澡堂环境越来越好了，这也是他坚守在搓澡岗位上近40年的原因之一。“现在都是清堂，泡池里的水是恒温的，一般42度左右，用电加热，没啥污染。”老金指了指工作区边上的泡池说道，“你看，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哪像过去一片浑浊。”除了池里的水变干净了，休息区也焕然一新，每个躺椅上的毛巾不再湿哒哒的，地上也几乎看不见水渍污渍，最关键的是有了排风系统，空气里闻不到怪味，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澡堂不闷了，来的客人也就变多了，擦背搓澡的需求自然也会增长，老金说，有的澡客每周都要来擦个背，这还不算是频繁的，有的老客天天来天天擦，身上不搓就会痒，“其实搓澡也不能过于频繁，适可而止吧。”

除了环境的提升，跟过去相比，搓澡服务的内容也起了新变化。记者在现场看到，搓澡区域的服务标牌上写道，有“加盐”“加芦荟”“加奶”“加硫磺”等内容，还有“搓泥宝”，通通都是10元。老金介绍说，有的客人不太愿意先泡通透了再擦背，来了就直接要搓，这时候“搓泥宝”就派上用场了，能让身上的“泥”搓下来，搓得也更干净。“以前我刚干这一行的时候哪有这东西啊，就是硬搓，我属于手比较重的，客人喊疼就得停下来，身上的‘泥’也搓不掉。”老金说如今的条件越来越好，客人可以享受到的服务也日益多样，关键是价格还不高。

提质不提价，大众浴室旧貌换新颜

在这家“所街澡堂”的90后老板张凯林看来，平价浴室在南京不算少，但是装修风格颇为现代时尚的并不多，所街澡堂算是“吃螃蟹”的第一家。“我小时候常跟着父亲去泡澡堂，不过大多数的环境都不咋地，去过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了。”张凯林说，既然自己开澡堂，就要在平价的基础上，把环境搞上去，提升性价比，改变人们对大众浴室的旧有印象。至于未来的规划，张凯林打算等到夏天淡季的时候，打造修脚、按摩的“金牌技师”，为顾客提供更为优质的服务。

谈到即将到来的春节，老金告诉记者，他们要一直忙到除夕的下午才会回老家，到时候自己的孩子一家也会从外地赶回六合团圆，而到了大年初六就得赶回澡堂，因为许多老顾客都等不及啦！“我最大的新年愿望是，大家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身体好才是最大的本钱，我要用双手‘搓’出稳稳的幸福！”

拍摄/剪辑 赵雨晨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马祚波

校对 陶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