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巧

 

 

　　在150多年前的中国，官宦富豪之家，男子纳妾现象较普遍，但是，贵为两江总督、统率几十万大军，被视为咸丰、同治年间第一能臣的曾国藩却因为买妾惹上是非，被人议论指责。

 

　　曾国藩先后三次买妾。第一次买妾是在咸丰十一年（1861年）。其时，曾国藩在外带兵打仗，任两江总督驻扎安庆，家眷都在湘乡老家，他让同在军营的小弟曾国葆给他物色一个妾。十月初，曾国葆将买到的一个詹姓女子送到了大哥的指挥部。曾国藩在十月初十日的日记中写道：“季弟代余买一婢（实际上，他是准备买妾，因为朋友们都劝说，买婢不如买妾），在座船之旁，因往一看视，体貌颇重厚，特近痴肥。”——显然，曾国藩没看中这个女子。

 

　　第二次买妾，曾国藩交给心腹亲信韩正国办理。小韩办事效率很高，没几天工夫就找到个陈姓女子，湖北人，带给曾国藩过目，总督大人很满意，十月二十四日将陈氏妾接入安庆两江总督公馆，与前次见詹姓女子相隔14天。曾国藩时年50岁，陈氏妾年方19岁，曾国藩说她“貌尚庄重”。曾氏纳妾距咸丰皇帝去世不到100天，严格来说，既不合礼制也不合法，之所以这么做，据称是因为这段时期，他为皮肤病所苦，遍身奇痒，经常整夜无法睡觉，买妾是为了给他挠痒，让他晚上能入睡，保持体力，为清帝国剿灭致命的敌人太平军作贡献。——这个说辞冠冕堂皇，让人不解的是，在礼制森严的满清统治下，朝廷好像不知晓这件事似的。

 

　　曾国藩买妾后，似乎达到了一定效果。据其日记显示：十月二十四日“陈妾入室行礼”，前一天，曾总督“睡不成寐，连日服药，身上奇痒略愈，而不能安寝如故”——奇痒难耐，导致失眠——但是，陈妾入门后的第二天，即二十五日，曾国藩就“二更三点睡，稍能成寐”了。对于长期失眠的总督大人来说，睡着觉真是比黄金还宝贵！他在日记中欣喜地声称“近日常彻夜不寐，本夜犹心气凝定耳。”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曾国藩都是二更三点（晚上10点多）就能睡着——可见，曾国藩纳妾后，睡眠质量确实大有提高。

 

　　纳陈妾两个多月后，同治元年（1862年）正月十五日，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日内，思余近颇安逸……又有室家之乐。”虽然家眷不在身边，但依然不少家的温馨，这在曾国藩艰苦窘迫的作战生涯中，是难得有的好心境，这与陈妾的照料不无关系。

 

　　然而，曾国藩买这个陈氏妾不仅被当时士林所诟病，即便是他的心腹也颇有微词。如彭玉麟，他是湘军水师的重要将领，品行高尚。他对曾国藩纳妾的不满溢于言表。

 

　　没想到，陈妾进总督公馆三个月后就患病了，曾国藩多方请医治疗，悉心照料，但是她咳血的症状却日渐严重，曾国藩在日记中说：“陈氏妾病日增，余虽倦，不得酣寝。”此后，日记中常有“陈氏妾病势日笃，（曾国藩）心绪作恶”“陈氏妾病笃，医药琐语，入耳烦心”之类的话，可见曾国藩对陈氏很关心。但是，红颜命薄，陈氏妾于同治二年（1863年）五月初一病逝。曾国藩对她的评价是：“安静大方”、“谨守规矩，不苟言笑”。颇为赞许。

 

　　曾国藩第三次买妾是在同治八年（1869年）。此时，他在直隶总督任上，患病的欧阳夫人和大儿子曾纪泽等部分家眷暂居金陵。这年的三月初三日，曾国藩给大儿子写了一封信，说：“日困簿书之中，萧然寡欢，思在此买一妾服侍起居。”他让儿子准备300两银子给在金陵的一个老部下，为他买一个妾，并且对买妾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地域要求“或在金陵，或在扬州、苏州购买皆可。”二是买妾“但取性情和柔、心窍不甚蠢者”。

 

　　最终，曾国藩第三次纳妾没有成功。有的说是因家庭内部阻力太大，有的说是曾国藩担心舆论批评，也有的说是59岁的曾国藩觉得自己身体日益衰老，自知活不了多久，怕耽误了买来的女孩子，主动放弃了。

 

　　总之，作为一代理学大家、封疆大吏的曾国藩买妾，在生前身后都惹起是非，招来无尽的口水。尽管他早已作古，但是至今还有很多人认为他买妾，有悖于他所极力倡导的理学道义。而他放弃了第三次纳妾，却被当时舆论以及后世称赏，认为既是智者仁人之举，也保全了这位晚清中兴名臣的面子。可见，权位越高越要严以修身，三思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