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李蔚
一个金牛的传说,在杭州的西湖和铜鉴湖都在流传。小时新闻前几天推送的《西湖为啥又叫金牛湖》一文,从另一个角度考证了西湖的金牛之说从南宋时才兴起,而铜鉴湖则要前推到汉时。
很多读者表示“涨知识了”,觉得一头金牛两个湖都用,没什么不好,也更期待今年底即将建设完成的铜鉴湖工程。对生活在这一方土地的杭州人说,从西湖到湘湖再到铜鉴湖,这不是又多了一处闲时可去散心的景致么。
趁着春节,记者也实地去铜鉴湖一带走了一遭。
说说是杭州人,但对之江的转塘双浦一带实在陌生,幸好有双浦地域文化专家袁长渭送给我的一袋子书,在出发前夜匆匆啃了几页,记下了几处地名,打算按书索骥。
从城西出发,定位铜鉴湖公园,导航给出最短的一条路线是经紫之隧道——洙泗路——铜鉴湖大道。车行至洙泗路近转塘互通处,就看到左前方一座不高的山头,导航地图显示“狮子山”。
狮子山,就是定山。
还记得前文中提到的《水经注》里有讲到帮助定位钱唐故县治和明圣湖的地理标识吗?“县东有定、包诸山,皆西临浙江,水流于两山之间, 江川急浚兼涛……”
江道变迁,沧海桑田,千年前巍立江中的定山,今还在。
当年,山的三边都还是钱塘江时,它是来往船只的定航坐标,故名定山。而转到它身侧,会发现这座山,形似卧狮,昂首东吼,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像窝窝头的山头。
定山,在古时是一座名山,水陆路皆通上八府和下三府(浙江十一府),文人墨客来往于此,就下榻在定南公馆。东晋谢灵运《定山》云:“宵济渔浦潭,旦及富春郭(富阳城)。定山缅云雾,赤亭无淹薄。”
南朝诗人沈约的《早发定山》,写得是草长莺飞的早春二月;而清泗乡诗人南园先生笔下的《秋日同友登定山绝顶看潮》,看的铁定是钱塘江大潮了。对了,这位友人就是钱塘才子、随园主人袁枚。
在袁长渭心中,定山是泗乡的中心所在。乡以山名,古称定乡,现在人们习惯叫泗乡,在古时六和塔、钱江大桥附近的地方都属于泗乡的范围。
在《钱塘山水》中,他写道——
“定山南北原来都是江面,山北一条弧形江堤直奔五云山九龙头……山北这条弧形与萧山西高塘相对应,形成了一个方面百里的大江面。山的南边,狐狸山、浮山、蜈蚣山、鲤鱼山、公馆山、龙山、凤凰山,也是一个弧形,构成了钱塘江里一个通江湖泊,一个相对宁静的港湾。定山脚下,南宋时筑有水师点将台。南宋抗金名将岳飞、韩世忠、梁红玉经常在此训练水师,特别是韩世忠、梁红玉大败金兀术水师的战法就在定山边练成。”
据《杭县志稿》记载:“定山,浮山附。钱塘诸山、武林、灵隐之外,兹山著名最古。晋建武将军吴喜等破东军,吴越王讨薛朗,皆以定山为军要地。”佐证了定山脚下是海军重要基地之说。
定山如此出名,还跟浙江之名的由来有关。
在定山东南侧,有一座浮山,古时为江中一岛。几年前,袁长渭还和朋友同游浮山,山上有一浮山亭,可远眺江景。
左定山,右浮山。来顺兴拍摄
穿越回几百年前,江堤沿范村、牛坊岭(今宋城)、大朱桥(大诸桥)、江口、午山、王安埠至定山,汹涌而来的江潮,过了六和塔就兵分两路,一路沿萧山折向富春,一路直达定山脚下,先被定山撞了一头,形成第一折,跌跌撞撞往东南奔流而去,又撞上浮山,形成第二折,恰好形成了“之”字形。
如今,在定山东端,还有惊涛拍岸的悬崖存在,见证着这一段历史。
而浮山之险,在古代也非常有名,江流湍急,洄射激荡,舟楫最怕经过这里。
这里又要请出杭州的老市长苏东坡。
当年,苏东坡除了疏浚西湖上呈《杭州乞度牒开西湖状》外,还为江边江上讨生活的黎民百姓呈了《乞相度开石门河状》,请求朝廷开挖石门运河,相当于在江堤边开一条能过船的水渠,以避开浮山之险。可惜的是,没多久后苏轼又被贬,未果。
而导致他人生大转折的乌台诗案,其中招祸的一句诗也跟定乡有关。
没错,苏东坡很爱定乡的景致,诗就写了好几首。不止他,还有白居易、范仲淹、林和靖,都曾不顾路途遥远,游览此地,朱熹还在这里讲过学。
定乡的种种旧事,铜鉴湖、昙山、风水洞、湖步里……一下子真的很难讲完,等等,下篇马上就来。
此文特别感谢袁长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