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明代“曲坛盟主”,和汤显祖的争论轰动一时(《江南百家姓》59)
来源:紫牛新闻
2019-12-25 17:48:36

他是明代的“曲坛盟主”,当时的知名度并不亚于汤显祖,两个人在戏曲界的大争论,如同香港歌坛的“谭张争霸”,各有一批拥护者。他就是沈姓名人之一、明代戏曲“吴江派”领袖——沈璟。

少年得志 仕途不顺

明代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沈璟出生吴江县城(今苏州吴江区),从小喜欢读书,1574年,22岁时考中进士,前途一片光明。

他先在兵部职方司见习一段时间,不久就被正式任命为职方司主事。兵部职方司主要管理军政、舆图、征伐、镇戍等事务,相当于在部队工作,他完全是个外行。他把关键的边防要塞及各镇守将领的名字一一抄录下来,放在外衣的袋子里,一有空闲就拿出来看。很快,这些名字就像存在电脑里面,烂熟于心。同事正在查找某个将官的简历时,他经常是脱口而出,让其他人叹服不已。

27岁时,他调任礼部仪制司,提升为员外郎。29岁时又调到吏部,任员外郎,类似于现在的厅级干部。34岁时,迎来了人生的重大挫折。万历的皇后没有生儿子,而王恭妃生下长子朱常洛,郑贵妃生下次子朱常洵。可是万历宠爱郑贵妃,迟迟不立皇太子。一批臣子生怕万历做出有悖礼制的事,纷纷进谏,要求册立朱常洛为太子,并进封王恭妃为贵妃。1586年,沈璟也给万历上了一疏,奏请皇帝“定大本,详大典,以固国脉”。万历大怒,将沈璟由员外郎降为行人司司正,并撵出京城,沈璟回到了老家吴江。

过了一年,万历念沈璟还算是个忠臣,重新起用,任命为顺天乡试同考官,是负责监考的官员。次年8月,又升他为光禄寺正卿,这是掌管祭祀、朝会宴飨的事,位及三品。不仅是朝列大夫,还成了皇帝近臣。这段时间,沈璟的大弟沈瓒高中进士,任南京刑部江西司主事;小弟沈璨考中浙江武解元,被任命为台头营标下中军把总。“璟”“瓒”“璨”三颗星熠熠夺目,沈氏世家无比荣耀,鼎盛一时。

绚烂过后是平淡。不久,沈璟因科场舞弊案受人攻击,打了辞职报告,从此,他隐居家乡30年。

与汤显祖的争论

经历了仕宦的险恶,沈璟对政治不再热心。回到家乡以后,他把所有的兴趣转到戏曲上。苏州素称歌舞之乡,吴江县也是如此,这里的戏曲演出活动十分频繁,沈璟的人生从此转了一个方向,远去了争权夺利,开始了挥洒性情。

沈璟在明代剧坛上地位显著,影响巨大,追随者很多,包括一批剧作家和戏曲批评家。因为沈璟是吴江人,所以被人称为“吴江派”。

元代,汉人是下等人,大批文人仕途无望,所有的才情都付于创作杂剧之中。他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没有官方的支持,一开始走的就是市场化道路,懂得市民喜欢看什么听什么。所以他们创作的杂剧,不仅有较高的文学性,而且符合舞台规律,老百姓喜闻乐见。

到了明代,全国重视科举,知识分子都走上了考试的道路,戏剧的创作渐渐被官僚士大夫把持,他们远离了底层的生活,创造出来的作品变为“案头之作”,完全成阳春白雪,关心“下里巴人”的戏曲作家数量急剧下降。因此主流作品看上去文辞典雅,都显得“高大上”,但根本不接地气,只适合欣赏,不适合表演。于是,曾经维持统治地位的杂剧渐渐衰微。

沈璟重扛“通俗”的大旗,要求剧作家们走出象牙塔,要求剧本真正适合表演,走向市场。于是,以“村坊小曲”、“里巷歌谣”为基础的南戏(即明传奇)获得蓬勃发展。在他的带领下,“俗”的影响渐大,和“雅”分庭抗礼,促进了明中叶后的传奇创作、演出的大繁荣局面。明代戏曲理论家王骥德在《曲律》中称赞他对明传奇“中兴之功,良不可没”。由此,也引发了他与汤显祖的大争论。

沈璟有两个重要观点:1、“本色论”,要求语言通俗易懂、朴实自然;2、“声律论”,认为剧本一定要能唱,强调声律的重要性。但后来也走向极端:1、为求本色自然,他不加提炼地搬用家常用语,“以鄙俚可笑为不施脂粉,以生梗稚率为出之天然”(《谭曲杂札》,凌濛初著),这样难免造成粗糙、浅薄。2、过度强调声律,他说:“宁协律而词不工”,甚至主张:“宁使时人不鉴赏,无使人挠喉捩嗓”。宁可词义不通,也不能唱得别扭。

汤显祖的观点正好相反:1、语言要文采华美;2、音律要服从文辞,内容才是第一位的,形式是次要的。汤擅“才情”,才气纵横的人自然不愿意被枷锁束缚。此外,在对封建传统道德的态度上,沈是维持和宣扬,汤是突破和叛逆。汤显祖《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为爱生、为爱死、为爱复活,追求自由与爱情,如同天地一声雷,震得封建礼教摇摇晃晃,对卫道士啪啪打脸,因此被官方列为禁书。汤显祖是临川人,所以称为“临川派”。

他们代表着明代戏剧舞台上的两大流派,各有鲜明的特点。后来大多评论家认为,如果能结合双方的优点就更好了,主张“以临川之笔协吴江之律”、“汤词沈律”。就是既重文词,又讲格律。到了清代,洪昇的《长生殿》和孔尚任的《桃花扇》可以说是将两者相互结合的典范。

主张本色演出

沈璟在辞官后的二十几年里创作出了十七部昆曲作品,堪称明末昆曲作家中的高产作家。他的《义侠记》作为本色理论的产物,最为著名。《义侠记》是根据小说《水浒传》中与武松有关故事改编的。追求语言通俗质朴,来看第四出“武松打虎”的场面:

(生唱)【雁儿落】觑泼毛团体势凶,(棍打在树上折介)呀,这狼牙棍先催迸。(内鸣锣,生略住口,虎三扑,生三躲介)他这里趋前退后忙,这孽畜舞爪张牙横。(内又鸣锣,生又住口,虎三扑,生三躲介)【得胜令】呀,闪的他回身处扑着空,转眼处又乱着踪。(拿住虎打介)这的是虎有伤人意,因此上冤家对面逢。(内又鸣锣,生又住口,虎又扑,虎挣脱走介)你要显神通,使做道力有千斤重。(拿住虎打死介)虎,你今日途也么穷,抵多少花无百日红,花无那百日红。(生白)虎已打死了,且乘这酒兴,往前去罢。

剧本中既有唱腔念白,又有武打动作,并且将道具、音响提示得清清楚楚,还设计了武松与老虎相斗的戏剧化表演动作,老虎三扑,武松三躲,如此反复三次,营造出一幕引人入胜、扣人心弦的打虎场面,这段戏在舞台上久演不衰。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杨民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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