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迁酿酒业的来龙去脉

2023-04-11 12:54:55

宿迁，地处淮北，当南北冲。其先民酿酒源远流长。本文仅就明清以来宿迁酿酒业的来龙去脉，予以疏理。

01“周聚源”槽坊鼎盛期

明万历《淮安府志》卷四载：“淮酒乃天下之名品也！正德以前土人造曲，户有百余家，多至殷富。”明代宿迁县是淮安府辖下大县。万历年间颇获盛名的“淮酒”，自然包括并主要是指宿迁县“周聚源”槽坊所酿的酒。

“周聚源”槽坊的创始人周侃，字九峰。祖籍苏州东山镇陆巷村，周氏宿迁支始迁祖。明嘉靖、隆庆、万历年间，吴中洞庭商人多以家族式外出谋生。在此大背景下，周侃于嘉靖年间推独轮车（所谓小红车）携家小在淮北宿迁县城落脚。当时宿迁县城还在今项羽故里南侧。周侃曾为一山西人开的“聚源”槽坊打工。由于他勤劳能干，多年后接管了该槽坊。更槽坊名为“周聚源”。其家族弟兄亦迁至宿迁参与经营，财富益厚。遂于万历二年，全家族入了宿迁籍。万历四年，县城北迁至马陵山尾坡。周侃在新建县城外东北向，原隆庆间始建的“新路”基础上扩建的，俗称“新街”即“新盛街“的中段东侧建“周聚源”槽坊。

新盛街周聚源槽坊

槽坊三进院落，占地十多亩。头进院门过道两旁耳房，一作售酒门市，一作账房。院内两边堂屋、南屋均为酿酒作坊。锅甑、发酵池、大小磨盘、深井、马槽等设施一应俱全。二进院落粮食仓库。三进院落晒场。接着向北隔一邻家约60米建“周家大院”，占地约10亩，大院深宅。大院门过道南旁耳房，为工役所住。院内建南北两排堂屋计四进院落，中有深井，房屋青砖小瓦，作为周氏家族居所。

新盛街周聚源槽坊

由于周侃善于经营，加之其侄周惟贤（酿酒师，后任万历皇宫“光禄寺署丞”，专管皇室酿造御酒事宜），他把原籍苏州“南酒”工艺结合皇宫大内酿酒法，创造出风味独特的“周氏酿酒法”。在皇室及臣僚间大受青睐。“周聚源”槽坊近水楼台，亦时时供应“贡酒”，财富益增。明万历《淮安府志》所载“天下之名品”淮酒，即宿迁周氏所酿的酒，真实不虚！

清康熙年间刘廷玑曾任治理黄河淮河的“淮徐道监司”。他在《在园杂志》中说道，“京师馈遗必开南酒为贵重”，“宿迁砂仁豆酒、薏仁陈者亦佳。”显然，这是宿迁“周聚源”槽坊所酿的酒。至清前期，“周聚源”槽坊仍如日中天。清后期随国运而逐渐式微。清宣统二年（1910），“周聚源”槽坊的“聚源大曲”酒，在“南洋劝业会”全国酒类评比大赛中仍获银质奖章。

02“三周”槽坊垄断县城酿酒业及衰落

明万历年间“周聚源”槽坊作为“长房"，为便于经营管理，兄弟分家另建“周福源”和“周泰丰”槽坊。“周福源”位于东大街南端财神阁附近东侧。“周泰丰”位于东大街中段东侧。有清一代及民国初期，“三周”槽坊一直垄断宿迁县城的酿酒业。

“三周”槽坊除酿造高粱烧酒、玉米烧酒外，还生产细酒（南方黄酒）、砂仁酒、薏仁酒、绿豆酒等产品。并远销淮、扬、苏南一带。自清末民国初期，特别是1938年，日寇侵占宿迁县城以后，“三周”槽坊日渐衰落，濒临破产倒闭的厄运。

早在清康熙年间，东大街中段的“周泰丰”槽坊突然销声匿迹。直到清光绪年间，“周泰丰”后人周希大为谋生，在京杭大运河东侧顺河集梨园湾某地（现名槽坊村）建一槽坊，继续使用“周泰丰”老字号经营。后在东大街东侧“一人巷”东街后“叶家林（墓园）”附近，重建“周泰丰”槽坊。直到日寇侵占宿迁县城而歇业。此后“周泰丰”槽坊一直没有复业。宿迁“二次解放”后，槽坊归公，不复存在。

“周泰丰”槽坊于明万历年间建造，清康熙年间废弃。究竟因何而废弃？一直是个“谜”。查县级《宿迁市志•大事年表》记载：“1668年（圣祖康熙七年）夏历六月十七日晚8时前后，宿迁境内地震，自西北而东南地声如雷，房屋倒塌无数，城墙损坏局部，百姓死伤惨重……这是迄今宿迁经历的最大的一次地震。系受山东省郯城—莒县8.5级大地震波及，烈度为9度。”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探寻线索。既然康熙年间宿迁大地震，县城“房屋倒塌无数，城墙损坏局部”，可想其中就有“周泰丰”槽坊。尽管没有其他史料佐证，但除此别无释疑！故笔者认为：“周泰丰”槽坊当是在清康熙年间“大地震”中废弃的。

“周福源”槽坊比较顺风顺水，一直经营到民国初期。其主人周希光之后，由侄子周诚贤（后改名周化南）掌管。周化南是中共地下工作者。1946年，国民党军队进占宿迁前，周化南关闭“周福源”槽坊，随中共“北撤”。宿迁县“二次解放”时，其槽坊归公。后开辟东西“黄运路”，东大街南端财神阁附近正在路中，其遗址无从指认。

“周聚源”槽坊树大招风，清宣统二年（1910）和民国三十五年（1946），槽坊遭饥民两次哄抢，致使元气大伤，破产倒闭。宿迁“二次解放”后，“周聚源”槽坊院落及设施归公。今重建新盛街文化景区的“周聚源”槽坊，是原“周家大院”址。

新盛街周聚源槽坊

03洋河镇“广泉泰”槽坊崛起

宿迁县辖洋河镇北槽坊罗氏“广泉泰”槽坊，清代并不显山露水。民国初期，是洋河镇巨绅罗鲁斋一门兄弟经营，聘山西人胡惠卿为掌柜。其侄罗曜西精明强干，常驻上海接揽商务。因经营有方，资本日益雄厚。径直以“洋河大曲”酒名号，把销路拓展到长江中下游各省。而“三周”槽坊已是“昨日黄花”。至于洋河镇打铜巷南槽坊，只有北面称臣。

洋河泉泰槽坊

“周聚源”槽坊三四百年来的“聚源老窖”大曲酒，味道醇正，为地方“酒癖”人士推崇。其质并不在洋河镇“广泉泰”大曲酒之下。“周聚源”和“广泉泰”大曲酒，都有“水质特异”之类的神话传说。固然有商家炒作成分在，但两家大曲酒质量确为上乘。洋河镇“广泉泰”槽坊为解放后的“洋河酒厂”奠定了厚实的基础。

04宿迁县农村酿酒槽坊林立

据《宿迁志资料》记载，民国二十年（1931）前后，宿迁计有大酒槽坊55家，小酒槽坊约有150家。井儿头吴姓槽坊，耿车、皂河、埠子、仰化集等各乡镇，都有较大酿酒槽坊。这在全国极为罕见，宿迁是“酒乡”名符其实。

宿迁大小槽坊蒸溜统以高粱为主。麦收后有以大麦、玉米代之。少数并以小麦蒸烧。宿迁本地高粱不多，粮贩多从邻县集市购运。其制曲原料大麦、豌豆用量较少，本地可以自给。大酒槽坊每家从业工人七八人至十四五人。小酒槽坊按户从业工人二三人。较大槽坊的大曲酒多被商家标名“洋河大曲”，销往宁、苏、沪、杭。小酒槽坊的“散酒”只能行销当地，售价仅是大曲酒的三分之二或近半。

酿造技艺

1938年，日寇侵占宿迁后，农村大小槽坊继续蒸烧者，不及战前半数。日寇投降后，内战接踵，酿酒业不胜其扰，至宿迁“二次解放”时，大小槽坊大都闭歇。

05地方国营宿迁酒厂昙花一现

1948年7月，华中行政办事处江淮第二行政区专卖事业公司，在盘活“周聚源”槽坊的基础上，从沭阳、泗阳抽调部分技术人员和设备，以新盛街“妈祖庙”大殿作为厂房（俗称“老酒厂”）开办宿迁酒厂，1949年投产。1953年，更名为“地方国营宿迁酒厂”。1955年至六七十年代，因高粱原料不足，主要生产山芋干酒。1970年，宿迁酒厂迁往京杭大运河西侧运河路工业区，另建厂区。1975年，宿迁酒厂恢复生产高粱酒，并同时酿制山芋干酒、香醇酒。1986年至1994年，是该厂兴旺期。所产“霸王大曲”“霸王普曲”“霸王白酒”“霸王特液”“红太阳优质大曲”，陆续获淮阴市、江苏省白酒行业的优质产品称号，珠海国际商品博览会金奖。

霸王大曲

当年“霸王大曲”“霸王普曲”酒热销，宿迁酒厂门庭若市，平车拖运，自行车载，日以继夜的繁忙景象，至今仍留在当年人们的记忆中。然而好景不长，1999年11月，破产倒闭。半个世纪的“地方国营宿迁酒厂”昙花一现，并日渐被人们忘却。其原在运河路的厂址，如今已无从辨认。

06“双沟”“洋河”大曲酒稳居“全国名酒”前列

泗洪县双沟镇双沟酒厂生产的“双沟大曲”酒，清初即名闻遐迩。清末民初，多次荣获全国和国际名酒金奖。泗阳县洋河镇（现宿迁市洋河新区）的洋河酒厂，是解放后在罗氏“广泉泰”槽坊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两家酒厂在历史长河中，虽也时有惊涛骇浪，但一直稳舵日上。以至现如今成为宿迁市的龙头企业。

洋河-美人泉

多年前，盛传江苏四大名酒“三沟一河”。“洋河大曲”稳居首位，其次泗洪“双沟大曲”、涟水“高沟大曲”、灌南“汤沟大曲”。后高沟大曲改商标为“今世缘”、汤沟大曲改商标为“两相和”，然反响不大。唯“双沟”“洋河”稳居全国名酒行列。尤其是“洋河大曲”，在全国名酒中居于前列。如今“江苏洋河酒厂股份有限公司”，占地总面积10平方公里，拥有员工3万人。已发展成为中国白酒行业唯一拥有“洋河”“双沟”两大中国名酒、两个“中华老字号”的企业。洋河酒厂凭借自身的品牌资源和文化底蕴，打造出独具特色的酒文化旅游景区，名闻遐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