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0月5日，时任第19兵团司令员的我父亲杨得志接到毛泽东主席签发的密电：限你部12月5日前赶到津浦铁路山东兖州、泰安、滕县一线集结待命。

杨得志（右）与政委李志民指挥强渡临津江

入朝首战

我父亲（杨得志）和他的战友们于2月20日刚到达临时集结地殷山西里不久，彭德怀司令员就来看望他们。当我父亲问到部队的作战任务时，彭司令说：“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尽快熟悉情况，第四次战役不准备用你们了，五次战役你们是要上的。”

1951年4月9日，第19兵团指挥部在朝鲜笃庄洞召开军以上干部会议。会上由副司令员兼参谋长郑维山向大家介绍了战场形势，尔后我父亲传达了联司（“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联合司令部”的简称）赋予第19兵团的作战任务，明确了突破临津江战役的方案部署。4月22日黄昏，在“三八线”附近，西起开城，东至麟蹄的几百公里地域，志愿军万炮齐鸣，第五次战役打响了。第19兵团的指战员们于25日突破南朝鲜军第1师、英29旅主要防御地带，攻占汶山等地区，先后歼敌4000余人。4月29日，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的作战胜利结束。

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作战于5月16日打响。第19兵团奉命在西线钳制美军主力，配合志愿军第9兵团和人民军在东线的攻击行动。第19兵团和人民军出其不意地渡过北汉江，向汉城方向和汉江下游实施佯攻，摆出迂回汉城、渡江南进的姿态。东线志愿军第3、第9兵团一举歼灭李伪军第3第9师大部，重创第5、第7师，歼灭美军第2师、陆战第1师各一部，共歼敌2.3万余人，胜利结束第五次战役。随着第五次战役的结束，战线稳定在“三八线”南北地区，交战双方均转入了战略防御。此后，随着朝鲜停战谈判的开始，朝鲜战争进入了边打边谈的阶段。

决战上甘岭

1952年10月，第七届联合国大会即将开幕，朝鲜问题将提交新一届“联大”讨论，美国当局需要“联合国军”在朝鲜战场军事行动的配合，并对志愿军1952年秋季的战术反击进行报复。10月8日，美方代表单方面中断停战谈判，宣布无限期休会，同时发动了“金化攻势”。

我父亲决定，第15军45师迅速到五圣山集结，确保五圣山阵地。从10月12日起，“联合国军”以大量的空军和炮兵，对志愿军五圣山各主阵地进行了持续两天的火力轰击，地面阵地已被夷为平地。

10月14日至20日，上甘岭战役的第一阶段中，“联合国军”投入了7个团的17个步兵营和18个炮兵营，300余门大炮。志愿军也投入3个团的步37民和25个炮兵连，70门火炮。敌军白天进攻占领两高地表面阵地，志愿军坚守坑道实施夜间反击。

志愿军坚守坑道作战极为艰苦，在最前沿一个坑道里坚守的24名同志，竟来自13个连队。敌我双方都十分清楚，谁占领了这两个阵地，谁就得到了实施决定性反击作战的主动权。

10月30日21时，上甘岭战役的决定性反击作战开始，坚守坑道的部队同坑道外部队，在火力掩护下夹击敌军，经5小时激战，夺回597.9高地周围的所有阵地，并在争夺中给敌以更大杀伤。11月25日，历时43天的上甘岭战役结束，志愿军以伤亡1.1万余人的代价，毙伤“联合国军”2.5万余人，击落击毁敌机274架，击毁坦克14辆，创造了坚守防御作战的范例。

上甘岭战役的胜利，使志愿军和人民军在整个正面战场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并打出了“上甘岭精神”。

李承晚退出谈判

自1952年年底，为了加强西海岸指挥部的领导，根据中共中央《关于准备一切必要条件，坚决粉碎敌军冒险登陆，争取战争更大胜利的指示》，中央军委决定由邓华代司令员兼任西海岸指挥部司令员和政治委员，我父亲杨得志负责志愿军总部的工作。

1953年1月至4月，志愿军和人民军正面部队，共进行大小战斗770余次，歼敌5万余人。在反攻无望的情况下，美军提出恢复停战谈判，和平解决朝鲜问题，但美国政府和李承晚集团仍玩弄两手政策，一面继续谈判，一面扩充南朝鲜军队。根据中央军委指示，我父亲与联司领导研究决定：继续加强东西海岸防御工事，随时准备粉碎“联合国军”的进攻。同时采取针锋相对的方针，除继续进行个别的战术反击外，志愿军则于5月中、下旬举行类似1952年秋季那样的战役性反击作战。此时，板门店谈判在战俘问题上又陷入了僵局。

5月13日开始，志愿军对南朝鲜军的科湖里南山阵地发起攻击，打响了夏季反击战役的第一炮。志愿军反击作战的连续胜利震动了华盛顿，美方撤回扣留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的要求，基本上接受朝中方面所提方案，停战谈判有了较大进展，并可望很快达成全部协议。然而，李承晚公开叫嚣“反对任何妥协”，要“进军鸭绿江”“单独打下去”，并指使其谈判代表退出谈判。

金城战役让美国人软下来

父亲认为，目前反击作战打击对象主要是南朝鲜军，应坚决打击，求得大量歼灭其有生力量。

6月15日晚，我父亲接到彭司令给志愿军的电报，告知军事分界线基本上已达协议。据此，中朝联合司令部立即向人民军和志愿军各兵团发出从16日起停止主动向“联合国军”攻击的命令。就在这时，6月18日，南朝鲜李承晚集团公然破坏关于战俘遣返问题的协议，将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2.7万余人（其中包括志愿军被俘人员50名），强行编制到南朝鲜军队中去。这使停战协定无法签字，执行停战协定失去了保证。

根据毛主席和彭司令的指示，联司决定发起金城战役，以北汉江西岸地区为重点，继续给南朝鲜军的8师残部及6师、3师、首都师主力以歼灭性打击，攻取轿岩山及金城川以北地区，力争拉平金城正面之战线。

7月13日至14日只用了21个小时，共歼灭南朝鲜军1.4万余人，将战线向南推进9.5公里，最远18公里，拉直了金城以南战线。此时，美国当局已经清楚地看到，战争越拖下去，“联合国军”的阵地丢失越多。一贯骄横的美国不得不软了下来。

7月27日10时，朝鲜战争敌我双方在板门店举行庄严的停战协定签字仪式。

1954年10月，中央军委任命我父亲为志愿军司令员。他在朝鲜作战4年中，共获得5枚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自由独立勋章和一级国旗勋章。

杨建华

（作者系杨得志之子，原南京军区联勤部长，少将）

《我的父辈在抗美援朝》 王太和主编 中共党史出版社2023年5月出版

校对 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