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一摇,鸟就飞起
——读吴重生的诗
我是一个出走的春雷
在盛夏的夜空里
一不小心开出了闪电
这转瞬即逝的花期
比昙花还短,有些人根本就没看见
…………
天亮之前,我要把换季密码口授给大地
没人知道,其实我来自另一个星球
这是诗人吴重生在一首名为《我是一个出走的春雷》中写下的诗歌,一开始就把这首诗歌提出来,是想说明,每个诗人都有他根深蒂固的一块滋养的土壤,而以“春雷”为自己的象征,以“我要把换季密码口授给大地/没人知道,其实我来自另一个星球”来叙述自己和这诗歌世界的关系,从而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说明了作者内心深处那一种博大的信心以及与天地共存共有共起伏的自我认定。从这个角度,我们开始认识和理清吴重生的诗歌,在我看来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它就像一把钥匙,只有你掌握了它,你才能在他的诗歌中得到阅读的快感和收获。比如沿着这个角度和心绪,我们再来看这首诗歌:
拱宸桥是运河上的一枚浮标
我和我的孩子站在这枚浮标上
由南往北,所有的浪花都是我的信使
我的旅程是一个跌宕起伏的寓言
从冬到春,每一个季节都是一个轮回的海洋
……
无论我走向哪里
都在心里丈量自己与运河的距离
……
从南到北,运河的谜底其实在天上
大运河是一条太阳河
在大运河上泛舟,就是我的一生
——大运河是条太阳河
这里就很明显,把自己的春雷的象征换成了运河上的一枚浮标,在前面的与星球的对应物象,在这里换成了运河以及对海洋的念想,这是诗歌的主干,我们阅读一位诗人的作品,了解和掌握他的精神主干,永远是一件第一要做的事情。
另外,在诗人吴重生的笔下,豪情,是他诗歌中的一条最大的血脉,比如他写《我的树种在中国的大地上》,又比如在《我是闵庄的一棵松树中》他这样写:“我是一支火把的柄/站得笔直,向着天空和流星/期待着有一天在灵魂的尽头燃烧”。读着这样的诗句,我们不自觉会想到一种几乎失传的冲天的豪情,曾几何时,我们也都有过这样纯粹的,不沾一点尘埃的充满了理想主义的青春豪情,就像中学课堂上我们读到高尔基的《海燕》,那种面对暴风雨反而大声疾呼,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的自愿牺牲的高大精神,似乎在进入九十年代以后,这种声音在我们的身边越来越少,以至于渐渐消亡了。而诗人吴重生却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把它保留了下来,并且还把它作为最珍贵的诗歌书写出来,就这一点,就弥足珍贵。
在此之外,我注意到吴重生的诗歌眼光和他的生活有着紧密相关的联系,他是一位媒体人,因此他会涉及到比一般人群更多更广泛的领域,但是作为一位始终坚信自己信仰的诗人,我注意到他的诗歌之笔始终饱蘸着一种赞美的光辉,一种坚信阳光、坚信希望的理念,他走过很多地方,在我看来,他似乎把他所有走过的地方都化为了诗歌,比如仅仅是以下这些诗歌的题目,我们就可以见到一位诗人勤奋的脚步:《上城,你的光芒足够我照耀一生》、《北京大学的门》、《北京的春天和夏天》、《运河,从南到北通州》、《内蒙四章》、《衢州九章》、《在雨中,我们去往盐城》《西湖组诗》等等,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他在写作这些诗歌时,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记录这个时代的变迁,呈现这个阶段的成就,反映这个社会的飞跃,这些都成为了他不自觉写下的诗句:
桂花盛开,沿着南山路的路径
我来到“全国社区治理和服务创新实验区”
这一片热气腾腾的土地
全球私募基金西湖峰会上那些闪光的音符
映在湖畔喷泉的水柱上,如高扬的理想
中英投资伦敦论坛和“西湖—日内瓦湖”论坛
把一座中国城市的坐标高高托起
——上城邑
打开湖滨的门,你就看到杭州了
这是中国南方一块长方形的钻石
涌金门、岳王路、吴山路、东坡路……
都是这钻石上纹理的名称
……
人间天堂上有一处隆起的地标
那是湖滨国际名品街,游客云集
如花港上成群的锦鲤
你刚在南宋御街上漫步
转眼就进了法国大型超市家乐福
当然,你也可捎带问候解百和龙翔
西湖时代广场、涌金广场……
俯仰天地,湖滨的繁华写在空气里
——湖滨
我们读着这样的书写,似乎也跟着他走南见北,似乎他变成了一位时代的导游,正在对我们娓娓叙述他所看见的这个世界,他的欣喜,他的兴奋,以及他的遐想……正如他在一首《戊戌霜降在西溪》写到的:“我习惯在高铁上切换季节/让速度与光在身旁竞走”。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什么叫正面书写、正面抒情?这种源自浪漫主义以及被惠特曼、马雅可夫斯基、聂鲁达,甚至中国早年的郭沫若所习惯使用的写作手法,在吴重生这里,似乎有了一种回声和回应,这其实是极为难得的,至少对于诗人吴重生来看,这几乎就是他诗歌的立身之本,也一定是他充满了积极向上的人生最大的源泉和力量。对于人生,他说:
每次我从灵溪隧道经过
总有星星和小雨跟随
它们的亮光和湿度
测试着我未来的人生
——灵溪隧道
这些星星和小雨,这些亮光和湿度,我想不仅仅只是测试着他的人生,它们更是一种营养,在不停息的滋养着他的生命和积极的精神。
(图中为吴重生 摄影:陈文)
编辑:龚学明、束向红(特邀)、孙舒莛(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