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下午,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刘庆邦在北京发布了他最新的短篇小说集《心事》,这部小说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两个小时的发布过程中,刘庆邦从爱谈起,从文学观、自身写作、电影改编、短篇小说创作等多角度,深度解读了这部小说集,更与现场读者分享了自己的初恋故事,内容涵盖了文学、社会、电影、心理、情感经验和生活体悟,令观众受益良多,意犹未尽。
作为以写中短篇小说见长的作家,刘庆邦在圈内一直被誉为“中国短篇小说之王”。据刘庆邦介绍,《心事》一共收入了自己的22篇有关爱情的小说。“从我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写小说就涉及到的爱情小说,到去年发表在《收获》上的最后一篇《托媒》,前后跨度达到了四十多年。”
在现场访谈中,刘庆邦将生活比作淤泥,将爱比作荷花,认为爱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体验,发乎生命的本能,并在现场分享了一段初中二年级开始、长达数十年的初恋。他坦言很少在公开场合讲初恋,因为每次讲过都久久不能平静。刘庆邦最为广大读者熟悉的中篇小说《神木》,被改编为电影《盲井》,斩获第五十三届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他在现场讲述了电影从版权签约开始的幕后故事。刘庆邦认为文学既有审美功能,也有反思功能,写作应当从个人内心出发,忠于自己的内心感受。当读者提问应该如何写作好的爱情小说时,刘庆邦给出的回答是:用思想升华情感,然后才能写出完美的作品。先是生活,后是小说。
谈爱情:
生活是瘀泥,爱就是荷花
因为《心事》中收集的篇目有大量是矿工的爱情小说,所以刘庆邦跟往常一样又用自己熟悉的矿区生活来打起了比方。“我说生活是矿井,爱是矿灯。我们都知道,矿井在深深的地下,是在一种非常黑暗的环境里劳作,矿灯代表着光明,头顶的一盏矿灯,通过矿灯指出一线光亮,才使矿工挖煤,我们才有了温暖。”在他看来,爱也像是从生活这样的“淤泥”里长出来的荷花,“没有淤泥的肥沃,就没有荷花的清新、美丽。我们让读者看荷花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把淤泥都搅上来。”
刘庆邦认为,人是一个爱的载体,每一个人一生都避免不了爱,“我对爱的理解,我觉得爱的本质是善良,是付出,是尊重,是不伤害,甚至是牺牲。它不是恶,恶的人得不到爱情。不是索取,不是占有”。同时刘庆邦也认为爱是一种天赋,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意志力。在他看来,这是上天赋予我们大家的。“天赋不一样,可能有的人对爱比较敏感,有的人可能对爱比较迟钝。我想很多早恋的人,可能对爱比较敏感,对爱的感受力比较强。爱的天赋决定他对爱的感应、对爱的理解,他决定爱的深度,都不一样”。
谈初恋:
初恋完全是精神性的,它是真正的爱
既然是和爱相关的新小说集,刘庆邦自然也谈到了自己身上的故事。他的初恋发生在上初中二年级时,“我跟一个女同学,就是目光的交流,她看我,我看她,假如看不到,一下就很失落。阴天下雨了,女同学晚到教室一会儿,就坐卧不安;女同学终于来了,我心里放下了。爱到这种程度,没有任何表白,只能互相看看,只能是目光的交流。”刘庆邦说,直到毕业各奔东西,自己和这个女生从头到尾就没有在一起过,但这个初恋仍至今都让自己觉得刻骨铭心。后来,这种感觉就变成了他书里的《初恋》。“我的初恋完全是精神性的,它特别纯洁,我觉得这样的爱才是真正的爱,超越性的爱,近乎神性”。
刘庆邦直言,写作一定要选自对自己的生命体验来写,“比如《初恋》写的是我自己生命的体验;写煤矿的生活,很多也是生命体验。”聊到这里,刘庆邦还举例表示,在自己看来写作是不需要科班训练的。“我写第一篇小说时还在厂上当工人。完全是为了吸引女朋友,表达一种爱意,我就懵着写了第一篇小说。写完也没地方发表,女朋友看了说不错。就放到那里,放了六年以后,1978年拿出来以后就发表了。”刘庆邦说,这就说明路子走对了,“我没有胡编乱造,写的是自己熟悉的生活,自己的生命体验。”
谈作品:
希望我的写作像采煤一样,作品越来越纯
刘庆邦坦言,之所以长期写煤矿,因为他在煤矿生活了九年,对煤矿的生活比较熟悉。“我在农村长到19岁,在农村当过农民。我写两方面比较多,一个是农民,一个是矿工。因为我对这两个领域比较熟悉,所以我写这两个领域比较多。比较起来,我在当农民的时候,农民的生活已经比较艰难、困苦,到了煤矿以后,矿工跟农民的生活比较起来应该说更沉重,我称它像炼狱一样的经历。所以我会长期持久的写煤矿”。他认为,煤矿可以说是文学创作的一块富矿。包括被改编翻拍成电影《盲井》的《神木》在内,他已经写了四部煤矿题材的长篇小说。他笑言,也希望自己像采煤一样,“写出来的小说也是越来越纯,发热量越来越大。”这也可以看出刘庆邦心里对文学的功能定位。“我认为文学的本质可能有多种功能,比如启发社会,比如娱乐,比如对心灵的慰藉等等。从一个作家的角度来看,文学有两个最根本的功能:审美和反思,或说是表达爱、也表达恨。而在《心事》里,“选择的是审美比较多的篇目。抒情、田园风光、铭心刻骨的爱情,让人心理变得非常柔软。”刘庆邦说,但这也是基于先是生活,后小说而实现的。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黄彦文
校对 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