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北麓，纪念碑巍然伫立。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台湾光复80周年的历史节点上，在第十二个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到来之际，扬子晚报记者走进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以下简称“抗馆”），专访馆长薛莲，共同探寻一段在抗战史中相对小众却闪耀着伟大国际主义精神的空战史。

建设“抗馆”：于巍巍钟山缅怀空战史诗

坐落在紫金山北麓的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是国内首座国际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也是全国首批抗战纪念设施、遗址之一。

在纪念展馆室外的“飞机广场”，记者看到一架引人注目的霍克三战机模型。它复原了航空烈士高志航当年的战机，周边围绕着一组中、苏、美三国飞行员的雕像，分别是中国的高志航、阎海文、乐以琴，苏联的库里申科和美国的弗兰克·希尔。这五位英雄飞行员均在抗战期间为抗击侵略者献出生命。抗馆馆长薛莲表示：“建立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便是为了纪念像他们这样的抗日航空英烈，弘扬他们的事迹和精神，希望每一位来到这里的游客都能从中有所感悟。”

抗馆室外展区的战机模型

据介绍，如今的抗馆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1932年建成的航空烈士公墓，安葬了在一·二八事变中牺牲的黄毓全等第一批抗日航空英烈，后经重修，并于1995年修建了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第二部分是2009年建成开放的纪念展馆，现基本陈列为《碧血长空铸英魂——抗日航空史实陈列展》，全景式展现中国空军与国际战友并肩抗战的壮烈史诗。近年来，以弘扬伟大抗战精神为核心，抗馆积极开展工作，推进“飞鹰·航线”等史料寻访行动、举办中俄白青少年文化交流等主题活动，让和平之声传播得更远。

 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周围伫立着英烈碑

镌刻姓名：以细致考据铭记真实历史

战争年代，囿于种种原因，许多英烈姓名与事迹湮没于战火之中。比如早期苏联秘密援华时，其飞行员来华作战均是使用化名，牺牲后在安葬时亦是使用化名的中文音译，这便需要后世工作者详细核对史料、辨认英雄们的真实身份。

如今，在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周围，伫立着31块英烈碑，上面已镌刻了4313个中外抗日航空英烈姓名。去年以来，抗馆先后完成了两批中国籍、两批美国籍和一批苏联籍抗日航空英烈的勘误与补刻，共计超过一百位英烈的信息得到了确认。

姓名补刻过程中，抗馆得到了英烈后人、中国驻美大使馆等各方力量的帮助。1945年，美籍飞行员杰克·W·哈梅尔被日军火力击中，牺牲于中国境内；2017年，其亲友参观抗馆时，发现英烈碑上没有哈梅尔的名字，于是向中国驻美大使馆反馈。经仔细查验，抗馆寻到哈梅尔更多资料佐证，成功对其姓名进行了补刻。

“据我们所知，在抗战期间仅中国空军牺牲的空地勤人员就达到了6000多名，但英烈碑上目前只刻了1470位，其中我们掌握详细资料的只有100多位，所以，还有更多英烈事迹有待发掘和完善，”薛莲表示，抗战历史庄严而凝重，任何信息都必须经得起质疑和考验，决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抹黑和扭曲，“确认每一位英烈的信息，就是为了用铁一般的史实，去维护正义与和平的历史真相。”

金石为证：文物见证国际合作与精神传承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当年笕桥航校的校训，道出了视死如归的决绝。无数的抗日航空英烈在起飞之时，就知道自己也许永远无法返航，但他们依然抱着必死的决心，誓与敌人同归于尽。

 展馆内展示笕桥航校的校训

如今，一份特殊的藏品——来自始建于1929年的大校场机场的跑道基石，静静展出于抗馆，诉说着当年的英雄出征与泣血悲壮。

在南京保卫战期间，乐以琴等中国飞行员正是从这条跑道升空迎敌；1937年11月22日至12月9日，来华援助的苏联飞行员也曾在此与中国飞行员并肩作战，共同见证了南京陷落，山河同悲。抗战胜利后，也是中国空军最先在这里降落，接受日军的投降。

“如今山河无恙，我们将跑道基石置于馆中，欢迎烈士的英灵能够随时‘返航’，共享他们用生命换来的盛世繁华。”薛莲动情地说。

来自始建于1929年的大校场机场的跑道基石

不远处，一棵由美国“飞虎队”老兵、美国参议院前临时议长史蒂文斯栽种的雪松静静生长。史蒂文斯在抗战期间多次执飞驼峰航线，为抗战做出了重要贡献，他曾向抗馆捐赠一条丝巾，上面印有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的地理状况，尤其在右下角还印有清晰的台湾航空地况。跑道基石和这棵友谊之树，共同见证着跨国界的同仇敌忾和深厚情谊。

“金瓯无缺”：铁一般的史实决不允许篡改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台湾光复80周年，抗馆特别推出全新临展《金瓯无缺——纪念台湾光复80周年主题展》。

展览向来馆观众讲述了日本通过《马关条约》这一不平等条约非法窃取台湾及澎湖列岛的罪行，以及台湾同胞用鲜血不屈抗争、直至中国空军飞抵台湾接受日本投降的历史。展览现场，还陈列了两把受降仪式上日军献降的军刀，作为抗日战争胜利的无声铁证。

“近期日方在台湾问题上发表不当言论，不仅是对历史的无知，更是对国际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成果与战后国际秩序的严重破坏，这更加提醒了我们要保持清醒，对于错误的主义与言论给予坚定还击。”谈及当前波谲云诡的国际局势，薛莲认为，当年国际社会共同参与的抗日空战史，本身就是多国共同记录侵略者残暴罪行的明证，因此我们更需铭记历史、维护好国际友好交往的传统和基石。

作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紧密不可分的生动体现，中外航空英烈并肩抗战的历史彰显了国际主义精神与爱好和平者的共同追求。如今，抗馆各处展板、雕塑、纪念碑前，总能见到市民自发敬献的束束白菊，纯洁而肃穆，久久传达着后世对先烈的追思、对和平和正义的守望。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王夕悦

摄像/视频 朱信智

校对 陶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