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这个周末，海清主演的国家话剧院话剧《死无葬身之地》来到南京保利大剧院巡演，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对她进行专访。她告诉记者，1997年她刚到北京电影学院上学，刚好看到了这部话剧的第一版，如今28年过去了，她主演该剧复排的第四版，在“吕茜”长到自己身上的过程中，也解答了自己当年的一些疑惑。

经典话剧《死无葬身之地》由法国哲学家萨特创作，探讨人在极端情境下如何面对恐惧、背叛、沉默与生死。剧中，海清由“眼里只有爱情光芒”的少女蜕变为抵抗运动游击队员吕茜。1944年二战结束前夕，5名法国抵抗运动游击队员被逮捕，唯一逃脱的游击队长又被当作身份不明的人抓了进来，而他肩负着通知众多战友改变作战计划、免遭歼灭的使命。原本“无秘可守”的5人因为突然“有秘要守”必须做出选择。

“今年8月，我们话剧才建组开排，9月就要首演。”海清告诉记者，从拿到剧本到演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是极大挑战。她坦言，最初的演出只是“完成了一个表面”，角色内在的情感与选择，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海清与《死无葬身之地》有很深的渊源。28年前，她刚进北京电影学院上学没多久，就在帽儿胡同的中央实验话剧院看了这部话剧的第一版，“它是我的戏剧启蒙，印象特别深。之后20多年里，只要看到’死无葬身之地’这几个字，我就本能地想到这部话剧。”有趣的是，同样是南京人的冯宪珍当时在这部剧中扮演吕茜，“28年后我扮演吕茜，冯老师就像我的’定海神针’，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会把演出录像发给她，她帮我一一指出问题，整个过程里她一直陪着我。”海清笑说，冯宪珍老师每天都夸她，给足了情绪价值，“她说，特别棒，有质的飞跃，这个阶段的你，就是最好的。”

而“飞跃”发生在持续的排练与演出之间，离不开她下的苦功夫。即使在没有演出的日子，她“也坚持每天看一下剧本，过一下台词”，琢磨人物的心理，“《死无葬身之地》里的战士们好胜心都超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获得胜利，包括吕茜，这和我不太一样，我有时候得过且过，还给自己找借口，没那么要强。”

28年前第一次看该剧时，她最不理解的就是“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小那么无辜的弟弟”，在上海演出时，海清才真正理解了“吕茜”，“我真正触摸到了’自尊心’这个全剧的支点。他们是为尊严而战，为获胜而选择。”

就这样，“吕茜”一点一点长到了她的身体里，上台前的焦虑消失了，越来越冷静了。正如同剧演员邢佳栋所观察到的——每次见面，都能看到她明显的成长。

越琢磨越会爱上这部剧，海清告诉记者，《死无葬身之地》虽然背景设定在80年前，但其核心命题在今天依然有力。她特别提到剧中的那些台词，比如“哪里都是满的，坐在地铁里，地铁是满的。在餐馆里，餐馆是满座。这个世界不缺我，我好想从世界溜走”，“你要活着，没有什么比生命更有意义”，等等，“80年前说和80年后说，经典真的超越了时空。”

演出后，她还与年轻观众交流，包括自己十八九岁的外甥——他们特地从新加坡飞回来看戏。海清与他们探讨“选择背后的原因”，从表面的借口，到“为了自尊”的深层动机，“你的生命由你来定义，不由他人定义。人只有活着，才知道最后的风景是什么样的”。

说到此次演出，海清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家乡南京演话剧，我的父母他们首场就来看了。不过，为了更好地演出，我这次没有回家住，住在河西离剧院最近的酒店，也得以用另一种视角来看南京，真是太美了”。

海清说，小的时候想往外跑，长大之后才发现真的是家乡最好，“其实，南京人有北方人的性格，骨子里挺刚的，办事很脆。”她形容南京这座城市“有自己的节奏”，“不争是南京的特点”，从中山陵、夫子庙的老城韵味，到河西新区灯火辉煌的现代景观；从春天梅花山的梅花、鸡鸣寺的樱花，到秋天满城的桂花香，在她眼中，南京是一座“一年四季都是香的”城市。这份对故乡的深层认同，也渗透在她的表演中。当“吕茜”在极端环境下做出关乎尊严的抉择时，那份“刚”与“脆”，或许正与南京人骨子里的性格遥相呼应。

今年巡演虽已收官，但海清与《死无葬身之地》的旅程还将继续，明年，她将继续巡演这部剧。在舞台之外，她也有电视剧计划，但话剧始终是特别的领域——那里有即时反馈，有与观众的直接呼吸，有角色在时间长河里的缓慢生长。

文| 视频  实习生 喻彦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孔小平

校对 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