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石子

      文/峭岩

　　必须转换角度审视一枚石子

　　那枚打磨依然粗陋的石子

　　不是石子自己的事

　　它在桌案上不是一个显著的位置

　　记得，目光移动时它很安静

　　尽管它的坠落把时间砸开一个

　　坑口

　　流着金色的血和金色的声音

　　旁边的书们不说话

　　野性的虎仔总要挣脱栅栏

　　瑶池养不活一滴鳄鱼的眼泪

　　同样，那枚石子不存在的时候

　　诗歌依然心静如水

　　时间的尾巴

　　多么灿烂又含金的物质

　　它包裹了我的孩提和老年

　　记得，它吹绿了春天走近我

　　它镀黄了庄稼走近我

　　时间是无声的，默默而大度

　　给了我血液和生命

　　它承载着我的夜梦和晨晖

　　它搀扶我在诗海里跋涉，泅渡

　　终于，我看到了它的尾巴

　　只是在我弯腰的时候

　　夕阳下，一棵枯柳垂钓湖水

　　我愿以它为伴，最后的情人

　　对一枚落叶的定义

　　谁会收留一枚落叶

　　辗转于路边，与杂草共舞

　　多么美的舞蹈也失去光艳

　　一枚落叶，一季辉煌的历史

　　它不时掀动轮廓

　　给阳光看，那是风的嘲弄

　　蚂蚁接在手上，做了天堂

　　一枚落叶，与孤独共养

　　点燃自己

　　不是用火，用罪孽做成药末

　　用良知做成捻子

　　一划，点燃

　　疼痛中看着自己的灵肉

　　一节节烟灭

　　剑之外伤害太多

　　诗之内也有太多的亵渎

　　不经意的忽略

　　菩提般的念咒

　　都会是无意的伤口

　　把灰烬收起，趁霞尚满

　　穿起一撮撮碎屑灵片

　　最后的诞生抚慰心灵

　　神允许重生

　　走进，走出

　　我是一枚深海的珊瑚

　　没有人走进我的世界

　　钙质的房子里称王称雄

　　你不会知道我的梦灭梦生

　　你说，岸上已观多时

　　潮起潮落，是你的血

　　花开花落，是你的骨

　　你若来，我会开门

　　沙滩是宏大的

　　海也无边

　　都可以忽略不计

　　走进去也许是自由的恋曲

　　峭岩，解放军出版社原副社长兼编审，曾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任、政委。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获新诗百年全球华语诗人评选杰出贡献奖等。

该内容选登在7月26日扬子晚报B4诗风版面

编辑：龚学明、束向红（特邀）、陈鸣鸣（特邀）、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