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画个元宝过大年

2023-01-29 13:03:50

左手一把刷子，右手一罐油漆，蘸一点油漆，刷几下，再蘸一点油漆，刷几下，老殷像个漆匠。他是在画元宝。老殷说，从前是用石灰画，为的是利用石灰的干燥、杀菌功能，除去湿气、霉菌，以及过去一年所有的晦气。这是元宝画最初的作用。

老殷是个地道的农民，今天客串一回画家，还有书法家。他家天井里画了一个双边大圆圈，内套四个双边小半圆圈；四个小半圆圈部分重叠、交叉，留出四个均等的空白，以及接近方形的中心位置，像个大铜钱。这个“大铜钱”是元宝画里最难画的图案，也能显示主人的文化功底，因为中间要写字。大铜钱中间一般写上“福”或“发”字，四周填四个吉祥的字，诸如“招财进宝”“人寿年丰”“出入平安”“太平盛世”等等，各家自由发挥。老殷写的是“天下太平”。

门外画一把梯子，上小下大，寓意“步步高”。梯子的两只脚各压在一堆元宝上，寓意“财源滚滚”。梯子左右，各画头肥牛，牛肚上写上字，左边写的是“牛年大吉”，右边写的是“牛气冲天”。村子不少人家会根据年份更改动物图案，老殷说，无论哪一年，我家都“牛气冲天”，不改了。

老殷家元宝画的创作者是他儿子。老殷儿子大学毕业去外地工作，前年回家过春节，正逢牛年，画好天井里的元宝，油漆还多，就在院子外顺手画了牛。这两年儿子春节在单位值班，不回来了，老殷就照着描一下。春节串门拜年，互相点赞元宝画是一种礼貌。这个村庄画元宝的能人很多，有的圆圈画得又快又好，有的字写得遒劲洒脱，有的农具画得形象逼真，有的动物画得栩栩如生。

一个大大的梯子，顶着一堆元宝，朝向自家房子，平添一团喜气。老殷说，这是塌耙。农具是元宝画的创作主题之一。画得比较多的有塌耙、笊耙、铁叉、竹筛，都和收获有关。村庄人对塌耙尤为偏爱，几乎家家画。塌耙是翻晒粮食的工具，农民拿上塌耙，就是抓住了幸福，丰衣足食，富足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