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歌为一座名城代言 【作者:王慧骐】
2024-03-27 14:50:36

  称扬州为历史名城,应当没有异议。作为园林与盆景艺术专家、中国大运河研究院研究员,诗人陈跃还是个有着一双慧眼的诗人。他为他深爱的扬州写了很多的诗,不久前收到他寄来的一部十五万字的诗集《水边的城》,其中绝大部分篇目严格意义上都是为这座有着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古城而作的。他对扬州的爱,我以为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否则便很难理解他何以能一句句写出那般充满深情又特别唯美的诗行。

  何园,扬州人(包括到访的外地人)没去过的估计不多。但那些假山石和亭子,你瞅着它们能想出点什么?我告诉你,这位诗人他就可以这样想:“1883年的玉兰开着/肯定不是抱怨岁月的苍白/而是对着窗,寻找可能失忆的自己//民国是可以写实的/从何园的花窗望去,有许多送别/就从这一季的花开开始……”(《何园醉》)只有六句,却像给你放映了一部有人物有情节的老电影,让你回到1883年,回到民国,你的祖辈——穿洋装着旗袍的、领彼时风气之先的一些青年男女,你尽可以想象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那些故事。诗人的高明或曰本领,是将一座固化的园子,通过他沾着奇幻色彩的诗笔,变成你能切实感受到的有生命流动、再现过往生活具象的一幅幅画面。“愿作海棠愿作梅/愿作独立在水中的那座亭/即使万念俱灰,还有水声可听”,所有的景致均没离开何园,但又岂是何园一处独有,你的忧伤、你的怀想尽可以随着那“可听”的“水声”驰往天下每一处亭台楼阁。

  你若来过扬州,你当知道瘦西湖。我且送你四句诗:“住在瘦西湖畔的人/当然知道自己捡着了金子/他们把金子掰成两半花/一半买了春光,一半买了秋凉”(《瘦西湖长短句·游湖》),看过的那些景象你或许忘了,但这几句诗估计你想忘也忘不了。还是这座瘦西湖,他用四句小令便足以把你打倒:“我转身,辜负了一个人/我离开,辜负了一座城/我不能出门/辜负了一片春光”。

  四望亭,皮市街,仁丰里……诗人穿行于历史与俗世的烟尘中,在每一处旧迹和现实交叠的时空下寻寻觅觅,徘徊或沉思。他在枣林湾里拾得这样美轮美奂的古意:“这个被湖水浸泡的园子呀/是我心上的一艘船,朋友不来/便是野渡,舟自横”;他在有着千亩果树林和水杉道环绕的润德菲尔庄园里巧用两句名人之诗:“当你默念诗歌的时候,你能感受到她害羞的喘息”,让眼前的实景幻化成你脑海里无边的想象。

  记忆中瘦西湖上的那些小野鸭,我也曾见到过,但像如此这般的表现却是不敢想的,你看,陈跃的笔下,“小野鸭,一振翅/便压下了夕阳/静婉的湖水,将扇面放大/有了一个大大的家”,此处的“压”字几多气派几多生动,全然一副大家手笔。“锁雾的清晨里/第一个露脸的就是她/她划呀划,噗噗声/蹬醒了一个睡意惺忪的扬州城”,这里的“蹬”和上一句的“锁”也都是个“金不换”的字,换作其他任何字都没它贴切、传神。古人写诗讲究炼字,新诗亦然。一字用好,全诗皆活。

  他对扬州的爱,点点滴滴,注入进了他认为可以发掘的每一处场景里,也寄赋在了他认为值得吟咏的每一位历史或当下的人物身上。他写大运河博物馆,写“汴河南下”,写几千年前扬州人所面对的海;写与扬州有着种种瓜葛的韩北屏、陈从周、余光中、洛夫、金庸等对扬州或对诗人自己的影响。他不为宏观而宏观,着力在微观处下足功夫。他写人写事,常见意外之笔,看似随意道来,往往深藏机锋,显出用兵如神之妙。那首《富春茶社》,虽只十二句,却道尽其历史之厚重,和与扬州人百年相随的精神密码——“人们总是藏金藏银/而他们收藏了最多的春天//要的就是这,花局的雅致/堂食的热闹//一只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它代表着,扬州的味道”。

  《水边的城》是一部体量较大的诗集,它分作“绿杨梦访”“山水寄啸”和“运河组诗”等三辑,收入诗篇约二百余首。像陈跃这样用这么多篇幅和独到的视角,全方位表现扬州,写出扬州(历史与当代兼具)外在相貌与精神气象的诗人,怕是不多。他用自己的才华,自己的美学思想,为这座古老而年轻、优雅而美丽的城市,义务地充当了一名优秀且称职的代言人。

  王慧骐(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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