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阳到南洋根深叶茂

自井壁及井毕角亢星张

历经四个多月的征集，“奖金10万！莫言游惠州，喊你对下联”活动于10月20日落下帷幕，莫言所出的上联终于有了完美下联。

2025年6月，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在广东惠州参观碧滟楼及叶亚来主题文化展示馆期间，有感而发，写了两首古体诗，还得一上联：从南阳到南洋根深叶茂。莫言惠州之行结束后，当地有关部门立即主办了一场“奖金10万！莫言游惠州，喊你对下联”活动。

10月20日，该征集活动获奖名单揭晓，活动评选出一、二、三等奖共六个优秀作品。其中，21岁的宋珂嘉以“自井壁及井毕角亢星张”独得一等奖，获奖金10万元。

据了解，莫言所出上联中的“南阳”源于惠州叶姓家族来自河南南阳，其堂号为“南阳堂”，而“南洋”是说叶亚来下南洋到吉隆坡发展成就大业，“叶”指的是叶氏家族。“南阳”与“南洋”是完全同音的一对平声字，但“阳”与“洋”同音不同字，“根深叶茂”形容叶姓家族从河南南阳到广东惠州，再到吉隆坡之繁茂昌隆的状态，也象征中华文化的根系之深与影响之广。

而宋珂嘉所对的下联，“井壁”“井毕”对应二十八宿中的井宿结构，体现古代天文方位标识体系。“角亢星张”包含角宿、亢宿、星宿、张宿，既符合下联对仗要求，又暗合叶氏家族“根深叶茂”的繁盛意象。‌诗人欧阳江河认为，“这是多年难遇的绝对”。

对联起源于五代十国，历史悠久。但在新文化运动后，这一形式受到巨大冲击。但这百余年间，这一传统文化形式也不乏强烈的爱好者和支持者，像陈寅恪，在为清华大学出国文考题时，就特地选择以对对子为题；武侠小说家梁羽生，其武侠作品回目，均以典雅优美的对仗形式出现，他也有厚厚一部《名联观止》刊行，最近南京大学名教授程章灿也有《对联课》问世。

据莫言自述，其早年并无传统文学根基，后来才对传统文化感兴趣。其著作《生死疲劳》中章回体标题，像“西门驴痛失一卵，庞英雄光临大院”，“河滩牧牛兄弟打斗，尘缘未断左右为难”，“雁落人亡牛疯狂，狂言妄语即文章”，这种对仗形式，一度在传统文学爱好者的圈子里被热议。2019年第3期，莫言在《人民文学》上发文《对对联》中，就夫子自道：“对联一道，是旧时文人的雅好，很多文人故事，都与对对子有关。我出身草莽，知识浅陋，竟然也染上了这附庸风雅的毛病，出乖露丑之事多多，但我这人的优点是能在骂声中反思并努力学习，知耻后勇”，而“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我感到，要撰出千古名联当然很难，但只要下功夫，撰一副技术上无毛病的对联还是可能的”。

近年来，莫言对联创作颇丰，展现了对传统文化的热爱。除了惠州这幅对联外，莫言还有一幅上联，至今仍遗憾没有完美的下联。那是2018年12月，著名作家二月河（原名凌解放）逝世后，莫言写了一副挽联：

二月河开凌解放；

一剪梅落玉簟秋。

一剪梅，词牌名，又名玉簟秋。

他后来觉得对句欠佳，于是又补对了一个下联：

一络索牵玉连环。一络索，也是词牌名，又名玉连环。

不久后,他又对了第三个对句：三伏雷震雨纷飞。但莫言仍不满意，他“期盼着，能有一个与‘二月河开凌解放’的所有内涵和技术相匹配的下联出现”。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臧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