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慢慢地暖和起来，鸟儿的第一声鸣叫也大体稳定在早上六点到六点半之间，而且叫声也明显地繁复和响亮起来。乌鸫、八哥、白头翁、蜡嘴雀、山雀、伯劳、鹊鸲……它们的肚子里个个都有少则几套、多则几十套的唱本，而且歌喉都是那么的清亮和婉转。

那天早上，我听到一种特别的鸟叫，“嗬嗬嗬……”就像一个奔放的村姑，为了件什么好笑的事，笑得停不下来。我读过梭罗的书，他说潜鸟的叫声就像人类大笑声，难道我早上听到的声音是潜鸟的叫声？我家就在江边，真是非常有可能呢。午后，我在一片香樟林边散步的时候，一只灰头麦鸡就在我头顶焦灼地鸣叫，听上去那声音就像“走啊、走啊……”我听了，仰头嗔怪它：“你在天上，我在地上，又不搭界，我凭什么要走？”但渐渐地，一只又一只的灰头麦鸡飞到林子里来，一时间，足有几十只鸟儿冲我喊：“走啊！走啊……”我只有快快逃离。我知道，它们已认定了这块地盘，它们已萌发了爱情，要在此筑巢，急于孵化和养育它们的鸟宝宝。我待在这里太不识趣了。

第二天早晨，是个大好的晴天，气温9℃，我到露台上拍晨光中的江水，却听到了一阵熟悉而久违的声音，嘎哑而苍凉，我抬头一看，一队大雁正跨江朝我而来。几年里，我已拍了上千张大雁图，我用不着再拍它们了，我放下相机，冲它们挥手。它们要北返了，它们的身后就拖带着自江南而来的春天。鸟儿是春天这个花车队的先头乐队，没有它们的鼓乐喧天，花枝招展的鸣唱，矜持的春天就不会盛装登场。好在春天终于来了，欢乐和希望也随之而来。

作者：余毛毛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