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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上延长退休的政策，延了两个月退休了，又赶上了女儿二胎的预产期，于是就“无缝对接，带薪上岗”了。

朋友们问到我退休后的安排时，我和夫人开玩笑说:“女儿女婿在上海开了个家政公司，包括我们俩，共招了四个员工，安排我俩干半月休息半月。”

“那薪资待遇如何？”

“没提，估计没有薪资，但应该有些福利待遇，比如让老板的孩子扑入怀里亲上一口。”

“你们都干些什么呢？”

“主要是给公司老板接送孩子，买买菜，干点家务。”

一桌人中，当了“孙管干部”的，都听懂了，会心地笑了。总有一两个没有带孙子经历的，听不明白，还是追问，我说清楚后，一众人等都放声大笑起来。

小二子出生后，女儿住在月子中心，倒是妥当得很，大外孙女的接送等就是我和夫人的主要工作了。

三岁半的孩子还是颇为粘人的，想着每天都能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好在现在的月子中心设计很有些人性化，大床旁搭个小床就可以了，只是对月子中的妈妈和新生儿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那就折个中吧，周末住月子中心，其他时间尽量回家去住，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陪着呢。

然而，毕竟是孩童，隔辈人陪着总是没有爸妈陪着的好，于是每天都会把晚上睡哪当成大事，到中心就笑逐颜开，回家里就心情沮丧，喜怒形之于色，心情和表情丝毫没有掩饰。

大人们使用的奖励办法还是挺有效果的，但都没有在拿到礼物兴奋劲过后把想爸妈的念头彻底消除，起念的时间长短区别只在于对礼物的喜爱程度。而让她心不甘但情愿的唯一办法就是她不小心“犯了错误”，比如有一天晚上睡前忽然想起，第二天幼儿园要评选“环保小卫士”，条件是要带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中心没有现成的，于是就把一整瓶矿泉水喝下，虽然心满意足，但是半夜里想起来上厕所却来不及了，于是就尿了炕，把被子和褥子都尿透了，后面两天只能乖巧地回家去睡了。

这个月，我和夫人“上岗”的第一天，孩子有些拖鼻涕，时不时地咳嗽。为了不影响中心里的娘儿俩，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让她回家睡两个晚上，并辅之于许诺去吃必胜客作为奖励。白天还答应好好的，但是到晚上我们接她下课的时候，却是满脸愁容，眼圈里泪水打转，连续弱弱地说:“我想爸爸妈妈。”好在这个3岁半的孩子还是蛮讲道理的，之前只要讲好的事，她都会接受并执行的。返回家的途中，心情一直不痛快的她仍有些委曲地说：“我又没有尿炕，又没有犯什么错误，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带我睡觉了？”

孩童明确的一问，却使我和夫人一时无语。是的，她没有犯错误，却被“剥夺”了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睡觉的权利，这太不寻常呀。大人们再多的解释，在一个孩童来看，都是苍白无力的，没有比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更大的奖励了，那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我脑袋里闪现过一幅曾经看到过的凄惨的画面：在叙利亚一个周边已是满目苍夷的很小的空场地上，一个小女孩用粉笔在地下画了一个妈妈的影子，并安详地睡在妈妈胸怀的位置上，她多么希望妈妈能够回来呀！能给她一个温暖安逸的怀抱！知道没有这个可能，这只是她唯一能够聊以带来一时慰藉的方式吧，一个无助的令人心酸的方式。

感谢祖国的强大，才让我们赶上了今天的太平盛世。现在的孩童是多么的幸福呀！衣食无忧，快乐无邪。只是一时的小分离，就会给他们带来痛苦，然而，相比较长久的永离别，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又没有犯什么错误”，虽只是一个孩童想到的疑问，一个“提不上筷子”的疑问，却能够使人联想到在现今波诡云谲的世界里一个大的疑问，但愿世上所有爱好和平的人都会这样扪心自在地问，亦能够这样问心无愧地说。

人生无不如此，疑问多多，但凡能够立足于此一问，必基于不懈努力、不断自励，不时自省、不住自勉，才能无怨无悔，立于天地之间。

李华

校对 陶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