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文脉的传承与发展，江南文化自带的现代化特质，如何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发挥作用？在日前于无锡举行的第四届江南文脉论坛上，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公共政策学院院长、前海国际事务研究院院长、知名学者郑永年教授建议，在“开源式”的中国式现代化征程中，江苏乃至整个江南文化圈，可以发挥积极的引领作用，通过文化浸润的力量，助力中国式现代化既拥抱世界又具有独立性，更能助力更多国家走好适合自己的“现代化之路”。

郑永年教授接受采访。张建波 摄

郑永年认为，到目前为止，全球的“现代化之路”大体分5种模式。第一种是美国式、西方式现代化，也可以叫“体制内”现代化，主要指美国。第二种叫体制内依附模式，包括欧洲（尤其是西欧）、亚洲（主要是韩日新加坡等）。第三种是体制外依附模式，主要是拉美地区。第四种是体制外独立模式，主要是前苏联及后来独立出来的国家。第五种模式，就是中国式现代化。

总体而言，美国式、西方式现代化是成功的，但有个“致命”问题，就是这种模式喜欢“自己爬上去，就抽梯子”，同时喜欢完全控制伙伴（欧洲日韩新加坡），再就是将投资贸易“工具化”、要挟他国，最要命的是将自己的模式“意识形态化”。“一旦意识形态化，就意味着要输出模式，且不可更改，必须全盘照搬，绝对正确，不能改动，那就很麻烦。”

现实是，采取第二种、第三种模式的国家，在不同程度上，要么被控制基础上成功，要么不成功，至于采取第四种模式国家，想拥抱美国、西方式的现代化之路，但又受限于自身体制，并且也无法被西方完全接受。“也可以说，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现代化失败了！”

而“中国式现代化”具有“开源式”特点，勇敢拥抱世界，主张全世界共同发展，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同时，又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中国文化、中华文明本质上是“世俗文明”，中国认为现代化是一种经验，而非意识形态，我们的现代化不搞意识形态输出，同时非常讲究独立自主。“我们可以吃穿都学人家的，拥抱世界，但有一个基础前提，必须是独立思考，注重独立性！”

不寻求控制他国，是对西方现代化的“修正”，中国不但自己发展，还积极帮助他国，支持和鼓励他们走适合自己国情的现代化道路。“我们中国人一直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是说，不但自己要好，还希望并愿意带着其他人一起好，这就是中华文化的一种精神内核的外向表现，具体体现在了中国的‘四大倡议’中。”

郑永年表示，江苏是中国的经济大省，在中国式现代化过程中被赋予了“走在前，挑大梁”的任务，江苏本身十三个市又被称作“十三太保”，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一方面，文化是有类似的，但又具体不同。同时，产业上也都是有差异性甚至是互补的，这样就形成了良性竞争的局面，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苏超”，“大家都拿出自己的优势，不羡慕其他人，然后同台竞技，实现共同发展！”在他看来，江苏的现代化是中国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微缩版体现。

而就文化方面来说，作为中华文化多元一体的一部分，江南文化有着自己特色：尊师重教，重视孩子的教育，不但名人辈出，更诗情画意，这种文化根脉历经积淀被传承了下来，刻入当地人的血脉中。同时，在江南文化浸润下的江南人，又充满创新精神、开拓气质和人文情怀，近现代史上中国民族资本家在江南地区特别是无锡起家，积极开展实业救国，同时将所得投资于当地，这就是具体的体现，是江南文化精神内核赋予了他们这样做的行为逻辑。

“民族实业家这么做，是文化基因的作用，这里的企业家都认为，做企业不仅为了自己的发展，还要为国家和社会、为家乡服务！”近现代史上的实业救国的历史中，无锡就是其中的典范。而就是这些特质，保证了江南地区的发展既很有成效（比如，此前，无锡曾连续三年人均GDP全国第一，已经是是发达经济体），同时又实现了共同富裕和社会和谐。“经济发展了，更进一步将社会财富用于人的发展，强调投资于人，这就是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和具体体现。”

郑永年建议，整个江苏，都要努力且应该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征程中发挥引领作用，不但注重自身的发展，还要进一步引领长三角乃至更多周边省份的发展。在此过程中，江南文脉积淀的人文精神和气质底蕴，应该去影响更多的地区，大家一起奔向更好的现代化。“现代化的发展，需要保持自己的个性，独立性。同时，我想说的是，一个地方的人群和文化越来越多元，创新能力也辉越来越强，无锡可以越来越国际化，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建波

校对  潘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