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可以说是人世间柴米油盐酸甜苦辣的聚集地。汪曾祺先生在《食道旧寻》中说：“我是很爱逛菜市场的。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场。看看生鸡活鸭、鲜鱼水菜、碧绿的黄瓜、通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我很喜欢逛菜市场，在与摊贩的互动中，也能体味到世相百态。比如，我买肉时一般会认准一个人，要合眼缘，满脸横肉或者一脸奸刁相，我就敬而远之了。一般选择一个长得比较清秀干净的摊主，通过付款码得知，他姓屠，怪不得他干这行。

也不想他给我啥便宜，只要肉好，公平交易就行，不要缺斤短两。事实也如此，时间长了，亲切如朋友。偶尔买菜忘记带袋子了，找他买肉，他会特意翻出一个环保袋给我。冬天买了整条乌青鱼，让他帮忙用砍肉刀切割下，我好放冰箱保存，他也总是很乐意帮忙。活干得很细致考究。

除了有人情，菜市场也有学问。比如某些摊位买菜会送你几根葱。几根葱虽然不值钱，一般在烹饪中总是用得着的。这是一种高明的利他行为。在社会中，人总是抱持利己思想，恐怕也是走不远的。换位思考，有时利他，也是更长远的利己。

走进菜市场中，热热闹闹，嘈杂一片。好食材，也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发现。比如6月的抱籽虾，由于利润微薄，大的水产摊贩都不进货了，而在菜场一角最里面的一个小摊位上，就有卖的，35元一斤，20元就够吃了。大摊位不做的生意，小摊位愿意。这个摊位是一家人经营着，老年父母和儿子。他卖的水产中有一种野生的小鲫鱼，一斤约有十条，一般去晚了就没有货了。摊主说，都是晚上用网在山里溪坑中抓来的。这个我信，没人会养殖这么小的鲫鱼，基本无利可图。

他们会帮你收拾好小鱼。一般可以红烧入味，也可以用咸菜或者酸菜放汤，略微放点胡椒粉，味道远胜普通的鱼。有一次，正在买鱼的时候，过来了一个中年人也要购买小野鱼，他说，现在，那种块头很大的鱼都不好吃，很腥。无论是黄颡鱼、黑鱼，还是鲫鱼，一旦吃上混合饲料，鲜味就要差一截了。

菜场觅小鲜，此中有真趣。

作者：张海滨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